【前言】
本文為前篇文章的後續論。由友人提出疑問,小弟不才回應所集結的一篇短文。而「」內的部份為友人所言,其他部分則為小弟的回應文字。如果在回答上出現錯誤,還請各方人士給予糾正。謝謝。
【正文】
說是辯護嗎?或許在無意識中做了這樣的舉動吧。不過,在台灣地區賴明珠的譯本的市佔率與接受度或許是最高的,張致斌則是次之,李友中最低(僅翻譯過短篇小說集《螢火蟲》,原名直譯則作:《螢、燒掉柴房與其他短篇》)。但是,並非大家都喜歡賴明珠的譯本,有的人也喜歡張致斌的譯本,更有一派人士則是死忠支持在1989年時由故鄉出版社透過劉惠禎、黃琪玟、傅伯寧、黃翠娥、黃鈞浩六人的翻譯搶先推出了《挪威的森林》上中下集三冊的這個版本(目前已絕版)。不過,就我本身而言,賴明珠與張致斌的譯本我都喜歡。賴明珠除了持續不間斷地翻譯村上春樹,她也是引介村上春樹進入台灣出版界的早期推手,當時(約八○年代初期)她所翻譯並出版的第一本書為中篇小說《失落的彈珠玩具》(現已改譯為:1973年的彈珠玩具)和短篇小說《遇見100%的女孩》(原名:看袋鼠的好日子)。但是,賣得並不很好。台灣的村上狂熱得到1989年《挪威的森林》一書在日本大賣百萬本後,才有出版社開始出版他的作品。此時,這些出版社所出的大多是無日方正式授權的盜版書,台灣地區曾經有故鄉、皇冠與時報三家。後來,則是由時報取得日方的正式授權,成為村上春樹台灣中文版的唯一發行。
「首先,第一個疑惑出現在第58頁。
畫伯溫厚的臉上瞬間露出嚴肅的表情說:『怎麼會,那種地方我哪會去?』。我想真不該懷疑他的,不過那天晚上他們終究還是行蹤不明。
為什麼會把村上先生對安西水丸的稱謂翻作畫伯呢?我忘記在之前的書中是不是也這樣翻譯了,我手邊沒有書可以查證,但是在《尋找漩渦貓的方法》的確不只一次這樣翻譯,而這個詞一直讓我覺得對於中文的讀者來說很不順口,放在文脈中會有突然被點了一下無法順利閱讀的感覺。不過最大的疑問還是在我不是沒有根據的一抹疑念就被輕輕地一腳踢開了這句,我看了好多遍也拿給很多人看過,但是這樣的文法怎麼樣也令人無法參透原意到底是什麼的樣子哩。」
答:
關於「畫伯」一詞,應該是保留了日文原本的形狀。畫伯,是對畫家的敬稱。安西水丸(1942/7/22)的年紀只大村上春樹(1949/1/12)不到七歲左右,而且以書中兩人對話與文脈的行進來看,似乎是以平輩論交。在《發條鳥年代紀》中扮演壞人角色的「渡邊昇」,這個名字的由來即是安西水丸的原名。所以,其實可以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不錯。回到前提,「畫伯」一詞的翻譯可以說是根本沒翻,但是保留了更多日式的用語,也造成了長時間接觸中文的人會對此一詞彙造成閱讀上的困擾。同樣的情形,在我閱讀《東京奇譚集》也曾經出現。這裡不是「畫伯」,而是「初老」。當時,讀起來也覺得怪怪的。後來請益過賴姐之後,才已釋懷。
「第二個疑惑出現在第68頁:
我們的車停在路邊,所以我的福斯車車上已經厚厚地積了一個月以上的灰塵。指出這點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雞蛋裡挑骨頭了,但室友確實也覺得一般人會說我的福斯車上而不是像小朋友的文法般地說我的福斯車車上,我想這大概也是編輯沒有校對好的問題吧。」
答:
說實在的,我手上並沒有《尋找漩渦貓的方法》的原文書。因此,沒法對照原文回答妳的疑惑。不過就譯文中所出現的句子,我想第一個是妳說的問題出在編輯的校稿;第二個可能是回歸村上散文的特性──孩子氣的地方不少。不過,這種疊字的情形,我傾向妳的說法。
「再來是在第96頁,村上提到近來喝的啤酒,翻譯是這樣的:
最近多半喝Samuel Adams的Cream Stout或海尼根。
但是到了101頁末端,卻變成:
盡情流汗一小時左右之後,沖個澡再回家時,來一罐山姆.亞當斯的英國風黑啤酒Stout真是非常美味。以上兩段出自於同一篇文章,所以我覺得這樣的處理過於草率了。
我覺得比覺細膩一點的處理方法有二:
(1)如果要把品牌翻出來,是不是應該在第一次說最近多半喝山姆.亞當斯(Samuel Adams)的Cream Stout或海尼根,才不會在後面沒頭沒腦地出現山姆.亞當斯。
(2)亦或,兩段都直接保留Samuel Adams的原文就好了。我沒有看到村上的原文,如果只看中文的翻譯會覺得覺得身為一個譯者如果沒有注意到Samuel Adams是在這篇文章中前面已經處理過的部分,不免讓給人處理過於快速草率之感。」
答:
如前述,這是一個不翻日文原書就永遠不會知道的答案。我自己傾向的譯法是能譯成中文的就先以中文呈現,然後此名詞之後以附加的方式將英文標記上去。可是,在這裡就出現了一個問題──關於日文中對外來語的處理。這點,才是最造成翻譯者困擾的地方。一般而言,在中文文章當中,若是有相關非中文詞彙的名詞出現之時,可能會以原文示之,不然則是以其音找尋音近的漢字套用。但是日文的特性是──所有語言都能「片假名」進行標記,也就是一般常聽到的「外來語」。所以,外來語的種類不限於英文,中文、梵文、西班牙文等都可以片假名標記。正因如此,造成了翻譯者進行轉換上的難題,尤其是使用了大量「外來語」的村上春樹作品。記得,這裡說的是「外‧來‧語」唷。「外來語」與「英文」在日文裡頭並沒有絕對等同的關係存在。我的想法是:一、原因出在日文文本本身;二、翻譯者與編輯的問題。其實,相似的情況在其他文章也曾經出現過。讓我也在懷疑到底是那哪邊出了問題呢?
「最後一個小疑問,在186頁:
這就像是『擦袖而過……』總是緣份的感覺,還滿愉快的。
為什麼不說『』擦身而過或『拂袖而過』呢?跟上一點一樣,這邊我在想的是翻譯理論中究竟在foreignizing translation(異化的翻譯)與domesticating translation(歸化的翻譯)之間的取捨問題。」
答:
我想,這得回到文句與它背後所累積的文化意涵來看。首先,「袖」到底是什麼?以「拂袖而過」來說,這個「袖」所指示的是中國古代的長袍袖裝,因而風才可拂弄其袖,輕輕而過。但是,村上春樹並非中國人,而且他受西方思潮的影響頗大,因此我認為這裡的「袖」,應該是襯衫的「袖」口。襯衫的袖口小,且環圍著手掌以下與肘部連接的位置,要它能夠拂起,未免過於困難。因此,將緣份比作「擦袖而過」,在中文裡似乎不合常理,但也得看看這「常」理是怎樣的「常理」,不是嗎。
「註1: 有一點我不懂的是,你所謂的『原則上,就我的認知而言,賴明珠翻譯的版本與原典相比,其失真性遠較於他本要來的低上許多。』這邊指的原典是什麼呢?」
答:
此指日文原作。
「註2: 相信你應該也看過這篇批評林少華的文章,我倒是比較好奇她會怎麼寫賴明珠的譯本呢。http://majo.dominatus.net/?p=85」
答:
不好意思。這篇文章我並未讀過。不過,也謝謝妳給我這個機會能夠拜讀這篇文章。
- Feb 04 Mon 2008 15:56
渦卷貓與蒟蒻的秘密‧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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