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一天。今年為止心情起伏最大的一日。
午前。天氣好得過於虛偽,又是像極了夏季時光的感覺。出門之前,以清少納言《枕草子》的筆法紀錄了當時喜悅的心情─
何が嬉しいことか
天氣好的日子,早上起來呼吸。迎著風,感受律動。溫度,心情也能起伏。
到底什麼能令人愉快呢?金曜日的傍晚,避開下班人潮之後的市街氣氛。聽一場演講,最有互動的那種;關於村上春樹的那種;關於日本各色的那種。城市的繁華,屬於台北的愉悅。
何が嬉しいことか
新年的年賀狀和滿出來的お年玉,令人感動。二、三月時節的吉野、緋寒枝頭末寒之色。清明的雨,以及包裹著春季的潤餅皮。初夏深綠的月桃長葉,竹蒸籠腹中熱氣騰騰的矽氧四面體。六月鳳凰紅葉招展,彎月的黑硬豆莢藏著的乳白色長橢圓,帶著離去的果實。盛暑從信箱拿到的問候,加上水夏的滋味,更別一時。這是隨自季節變化的喜悅,是好的。是吧。
那麼,到底什麼最令我期待呢?
算記著「君に逢い日々」的減少,實著令我掛心而滿懷期待。
在冬季裡好過頭的好天氣,以及金曜日的此時,彼女に想い気持ちは幸せです。一早,也因為如此而心情愉快,真是件有趣的事情,是吧。
很歡欣吧。這文字所顯現的所有一切,似乎看來都是那麼地美好,不是嗎。可是就像是銀行設置的自動提款機一樣,漾著幸福的感覺也是有被提領用盡的時刻。悲哀的ATM,冬季濕冷海面上一大氣壓的低落,我們總是如此容易就被低壓包圍。而後,隨著淚水,被太陽直射的日照一點不剩地蒸發,然後成為死海上的鹽柱,嘗盡淚水之中所有的辛酸滋味。這,還不叫人悲哀嗎?
課間,苦了長約20公分的牛蛙先生。在乳白色的腹部剪開之後,一件又一件的臟器與脂肪塊,成了人類向著未來更加前進的腳踏石。放置於半滿生理食鹽水的10毫升燒杯裡,小小心臟的跳動計數著時間流動。一小時之後的停止,我們不再關心。而色澤鮮豔的各色臟器,早已成為我們轉移對不動的幫浦的熱心。在解剖盤上,不斷地切割、切割、再切割的動作,不停地反覆上演著。只有當末梢神經那無力的肌肉束反射之時,稍稍吃了一驚的我們,才又理解牛蛙先生的苦痛。即使,只是移情作用也好,是所謂的惻隱之心也好。但我們最終只不過是殺紅了眼,沉浸於快感的迷失之中的動物。所謂原慾,人類生來即有的動物性。雖然喜悅,但還是佈滿了血的氣味,是吧。
課後,傍晚的風吹得身體寒涼了起來。預定至台大聆聽關於村上春樹的演講,也十分順利地結束。會後的發言雖然自覺不妥,但我們無法回收自已所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語,所以心情開始揪成一團又一團的小結,在腦海裡不停打轉。想想,我所鑄下的,只是一種孩子似的不成熟。然後,抱持著對自己的不滿,結束。並且,逐漸走入夜晚的深暗。
而在午夜子時過後,歡欣全都化為所謂烏有。無力感一下子,像是暴風過後的洪水,在無窮盡的平原,溢流開來。平靜的時刻,何時來臨?在烏有之後,最終還剩下些什麼?最後呈現無力,連感覺都已步入大滅絕的境地。
因為灰燼、煙霧,以及平流層,光線於數月至一年間,才能稍稍透出細微的光芒。在那之前,浮游植物不再行光合作用,短暫的冰盛期來臨,全世界僅有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的物種,存活下來。而成為酸性的海洋,裝載著pH值低於7的心酸,化作尚未湧出的淚水,入眠。
晚安。又是個什麼也不值得一提的一天,不是嗎?
- Dec 18 Sat 2004 03:07
2004/12/17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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