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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一些年代,空氣中充滿著美好的氣團以及紛亂的氣味。

  那是二戰剛進入第二年的時刻,是艾爾帕西諾、王貞治、約翰藍儂與李小龍一起出生的1940年,葛雷──世界史上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美利堅合眾國某州的一位船長,他的母親在他小時候總親手做著美味的炸麵包給他。不過,有一天小葛雷發現炸麵包的中央部分還沒完全熟透,於是葛雷的母親便將炸麵包的中央部分挖除,而後將環狀的麵包再油炸一次。結果,出乎意料地這環狀的炸麵包竟然更加美味,於是環狀的炸麵包──甜甜圈,便就此誕生。闔上書,揉揉稍稍帶有血絲的雙眼後,咬起第二個甜甜圈,嗅著滿室的義式咖啡氣味,用整個身子將米色布面的沙發,填滿。公貓K,依舊緊黏在貓哥的左腳踝上不停地摩蹭著,並且發出低低的,像是鼻塞般的呼嚕呼嚕聲音。我,在R的背影消失後的5分鐘之內,再度回到師大路上那間看得到街景與公園的二手書店。順手找了本關於甜甜圈的小冊子,尋找著關於甜甜圈的其他話題,並且咬著那個抹茶紅豆口味的,想著R那像極了草莓果凍的嘴唇──甜甜的,只接收了紅豆與澱粉溶解於舌尖的甜味,卻忘記了抹茶在舌根上觸碰的微苦。這時,貓哥也闔上了他手上的《純粹理性批判》,向我走了過來。

「怎樣。見到冰男了吧。」他說,和我一樣用整個身子將沙發給填滿說著。

「嗯。」

「R呢?她回家了?」

「嗯。剛送她去搭車了。」

「今天似乎沒什麼精神喔。」

「天氣熱嘛。」我說。

「真的嗎?」

「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談喔。」貓哥說著,然後回到他的專用座位,繼續翻著我不會想去找來看看的《純粹理性批判》。

夜,在彩霞的黯淡之後,把天空塗滿了一大片的深藍。店裡,Sixpence None The Richer的〈Kiss me〉依舊靜靜地播著。過了八點之後,Sansui木質揚聲器的振動便換成了芝加哥樂團的某張專輯,來客逐漸變多,回響在這個空間的聲音也趨於雜亂。直到熟客P來了,我才離開那張米色布面的沙發,到洗手間去整理一下疲倦的,面容。

「嘿。你看起來很累啊。」熟客P說。

「沒事啦。」在熟客P常坐那個位子對面,我說著。

「是被女人拐了。」貓哥突然走近,然後插了這句話。笑笑地看著我。

「並沒有,沒這回事。」我反駁,否認了這樣的說法。

「R小姐呢?今天有來嗎?」熟客P問。

「有啊。所以我才說他被女人拐了。」貓哥繼續笑著,賊賊的那一種。

「R來不來,跟我有沒有被女人拐沒有關係吧。」我說,稍微有點激動。

「你看吧。心都被拐走了。」

「看來確實如此。」熟客P說。

「算了。來瓶可樂吧。On the rock。」

「OK。冰要放多少?」貓哥問著。

「1/3就好。」

「還是老樣子啊。On the rock嗎。」熟客P也笑著,意義不明的哪一種。然後,他向貓哥說著:

「來點威士忌吧。也是On the rock喔。」

「OK。」微笑著。走回吧台的貓哥,微笑持續在被芝加哥樂團演奏的樂音裡,顯得十分愉快。

成人的夜晚。一不小心,我們的心很容易就陷入不知從某處突然出現的,陷阱。男人,就是這樣愚蠢而可愛的生物。越是成人間的對話,不管由誰來聽都是十分愚蠢的。但,我喜歡這樣的對話。史密斯與杜,男人與男人間的對話,在持續悶熱的秋初夜晚之中,漫無邊際地展開著。沒有起始,也沒有結局,男人們的對話是一種Loop,而圓是沒有端點的。銀河在上,話題跟尋找著第二基地的騾一樣,永遠沒有止息的片刻。雖然騾後來停止了尋找第二基地的行動,不過貓哥、熟客P與我之間的對話,將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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