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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1984年的10月,以民國紀年是第73年。

  那年,我剛滿四足歲,而美麗島事件則將屆滿五年。她是,我來到這被混濁白色所遮掩的世界一年前所發生的記憶。她,不在我的記憶之中,僅存於不屬於我的他部記憶之上。那是什麼?記憶嗎?也許這並不重要,因為所有的記憶均可再造,例如2+2=5一樣。

  時間是2004年的5月中旬,以民國紀年是第93年。

  半個月前,我考取了兩間研究所,想在仍有一間等待放榜的間隙、在畢業典禮來到之前,做點不同以往的事。從省道台1線0km處為起點的第三日近午,抱著鬱悶的藍色,太陽在台61線桃園觀音段的天空中燒炙著肉身。異常疼酸的臀部正暗示我該在100m不遠處的7-11停下,然後不拿吸管帶走一罐黑松汽水的二氧化碳,入胃。沒有聯絡上R,在孤寂的逢甲商圈夜裡,如棋盤方格般交錯的巷弄中,只有黑暗,以及比黑暗更為深沉的影子,正張開大口,等待著比深沉更黑暗的黑暗沒入。

  時間是1994年的8月末尾,以民國紀年是第83年。

  才過完暑假。那時,教務處公佈欄上一張去年度某項數據的統計分析報告張貼後,我離開一個有霸凌、紛亂、弱小、無能、沉默、高傲、自負、無語以及少數擁有被填鴨的神祇庇護者所混成的團體,分配到另一個高度系統化、量化、商品化、仇恨化、妖魔化,然後無時無刻不停追求著卓越績效的無情單位。印象裡,最為鮮明的部分總與外型近似長條狀的事物脫不了干係,有時是籐、是木製、是熱熔膠、是令人厭惡的長舌。半調子的繭皮,並未帶來任何防禦的功效,只讓數月後到來的冬季裡,被迫塗上一層又一層厚重的凡士林膏狀物。裂開的感覺並不好受,就從那個痛覺的悲哀中,我似乎慢慢明瞭了它的深度。可是回過頭來看,那卻又是場極為淺薄的不堪。

  時間是2008年的11月初,以民國紀年是第97年。

  深秋還積著北大武山壓下的濕寒,我習慣性地摸著一顆平均髮長不超過1.5cm的變形(或扁型)頭顱。在近乎無掩蔽物的隔間裡,把一塊用了約一個月的美琪藥皂啪啪啪地打濕並且試圖將努力製造出來的泡沫塗滿那顆近似薙平的頭顱。髮間的白色,深夜裡被寒風驚起。抱著斑斕破舊的軍綠色棉袍,白色站得直挺挺地望著已無燈火的對岸哈出一口淺色的白煙。但距離不到20m之處,安全士官桌旁新人手上王子麵的殘存卻引來了上級的覬覦。蚌鷸相爭的兩人,卻沒有一個能成為守在一旁的漁夫。白色,仍直挺挺地站著風寒。此時,對於未來的未來,他毫無一絲頭緒。只有皮屑,在習慣性撫摸之後,那片片的白色才會軟弱,然後凋零。就在北大武山下的11月,有著龍泉地區的濕寒,以及永不自由的陰天記憶。

  時間是1948年的某月,以民國紀年是第37年。

  大戰剛結束,將滿三足歲的父親也從日本人變成了中華民國的國民。但,歐威爾的1984才剛要上演。




後記:

  本文成於昨日督視高三學生晚自習情形時,將本週收到的《1984》閱讀到第二部完後,突有所感所寫下的文章。而後,返家將此書閱畢,才還將原先寫於紙上的部分發表於此。就當作是閱讀《1984》後的讀書心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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