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迎面而來的是隻六歲大的三毛貓。很巧的是,貓的名字叫做K。不過,一切或許只是巧合罷了。公貓K並不曾預言什麼,但我知道R最喜歡用她細細的手指逗弄他那柔軟的下顎。呼嚕呼嚕地,每次公貓K被R這樣逗弄之後,總會發出這樣子的聲音。雖然我總覺得那像極了貓的鼻塞,可是R就是莫名地喜愛著那樣的聲音。我不得不佩服,公貓K不愧是一隻六歲大的三毛貓。每次來到師大,選擇這家店或許也跟三毛貓的存在脫不了干係吧。進了店裡之後,咖啡濃厚的氣味迎面而來。偶而,可以見到老闆正啜著咖啡,翻起《純粹理性批判》那厚厚的黑皮硬殼線裝書,準備開始品味他所謂的,人生。雖然,有時候進了店裡只能看到貓與來客,不過屬於書店的平衡感並未消失。不知為何,一切都十分自然。此時,BGM是Sixpence None The Richer的〈Kiss me〉靜靜而甜美地唱著,有如身陷夢境一般。而公貓K與R的存在,在這樣的情境裡頭,好像一切變得都不那麼重要了。

  二手書店的老闆開完小差自外頭回來,公貓K緊黏在他左腳踝上不停地摩蹭著。而隨著老闆一步步接近吧台,突然有一股熟悉而新鮮的氣味傳至我鼻腔的深處,觸動了我味蕾上的每一個細胞。

「那,到底是什麼呢?」我猜想著,自大腦皮層上開始尋找我屬於那股氣味的記憶。

很可惜的,雖然是那樣地熟悉沒錯,但我始終無法探尋到關於那氣味的所有情報。於是,我放棄尋找那個不知置於何處的,記憶。

「嘿。貓哥。」我直接了當地想要獲得關於氣味的解答,於是我說:

「你手上那玩意是什麼啊?」

「喔。這個呀。是甜甜圈!」老闆搖一搖他右手上的粉紅與白色寬條紋還印著半斤的塑膠袋說著。

「甜甜圈?」

「對呀。就是只有出口和入口的,甜甜圈喔。」

「不過,這味道不像是甜甜圈的味道啊。」

「對喔!這麼一說,聞起來倒是有些不太一樣的說。」

「你買了什麼口味的甜甜圈呢?」

「嗯,好像是雪梅娘甜甜圈吧。」

「種類很多,不過我想應該是這種口味沒錯。」

「是在對面師大公園靠近政大書城旁的巷子口,有個最近才出現的小攤子買的。」

雪梅娘甜甜圈?真是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名詞啊!而在我正幻想著如何製造一個雪梅娘甜甜圈的時候,貓哥以帶著點興奮的語調說:

「有趣的是,那攤子的老闆是位年輕的‧冰‧男‧喔!」

冰男。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詞彙了。初中時期,莫約是1994年的夏天剛剛結束之後的事情吧,我們班上曾經出現過一位從南極圈的某個北方小島轉學到這裡來就讀的冰男同學。不過,大概唸了一年左右就又不知道轉學到什麼地方了。只記得當時大伙兒對於冰男與冰男的存在一事充滿了許多的問號。其中,最不可思議的,莫過於冰男他那雙冷冽且如同探索頻道所播出的南冰洋浮冰般藍澈的眼睛。沒有人知道為何冰男有著如此色澤的雙眼,當時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每到下課時間冰男就被一群又一群的高年級學姊給包圍著,但是那對眼睛的藍已成為我對於冰男最為深刻的,印象。雖然他一身異常白皙而透點淺藍的膚色也令人注目,可是總比不上那對眼睛所帶給我的銘記。深深地,刻記在記憶之中,難以忘卻。

「冰男嗎?」以近似確認的語氣說著,我這樣地說著。

「是啊!確確實實的真正冰男喔!」貓哥依然興奮地說著。

老實說,我從未見過這麼High的貓哥。但,他的心情我能體會。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的冰男的數量已經逐年銳減了,加上是一位賣著甜甜圈,而且還是雪梅娘甜甜圈的冰男之時,有這種心情也是難免的。一旁的R聽了我與貓哥的對話之後,想吃甜甜圈的心情,以及對於冰男的好奇心(後來R才跟我說說她一生當中從未見過冰男這個人種),形成了一種想要前往一探究竟的氛圍。她,R如此地想著。而我,除了對冰男依舊感到興趣之外,更好奇的便是如何製造出雪梅娘甜甜圈的過程。

  於是,與R一同下了樓,離開了二手書店。伴著午後依然炙熱的陽光,我與她緩步地朝向政大書城的方向前去。無風,悶熱的味道在我倆之間持續地發酵著,雖然她身上那股剛洗完澡而遺留下來的肥皂香氣還存在著。一時之間,那樣持續發酵的熱氣還是加寬了我與她之間的,距離。

「不舒服,一點也不怎麼舒服。」

那時的自己,類似這樣的想法不知道到從何而來,像是某座池塘之下早已破裂的天然氣管線一般,不停地自水裡冒出滿是負面情緒的,氣泡。彷彿一點著火,整座池塘都會在一瞬間被完美地,蒸發。雖然,那時的我們僅僅只是再單純不過的普通朋友罷了。真的,就只是如此簡單的關係而已。約她、出門閒晃、送她回家,就只是以這樣的關係聯繫著我與她之間的存在。不過,顯然我已經不再滿足於這樣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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