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遠方青藍的水色印象

　　接續著前面提到的話題，就不知不覺中會想到關於盆地的事情。而一談起盆地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會馬上想到河流。或許，是因為所居住的盆地底部，被兩、三條寬度還不算小的溪流給不規則地切成非見方的幾何圖形之故吧。但是，為什麼會在意或聯想到這些呢？是單純地因為天氣炎熱，就想到關於水的事情嗎？或許是，或許不是。畢竟屬於肯定的部分，在事實之中所佔有的比例並不能得到相對性的高峰值。僅僅，只是部分而已。不過，關於「水」的方面的話，的的確確是一下子就切入了話題的中心了。是因為「啤酒」的原因嗎？我想，應該是的。

　　兩年前，如同今日一樣的日子也曾經在我這稱作為「男人」的腦海之中，遺留下一點淡淡的回憶。那回憶，至今仍持續地發酵當中。就如同，剛剛由秋季豐盛麥田所採收下來的麥穗，正沉睡於擁有久遠歷史的釀酒桶底部，藉由與酵母的深邃交流而形成一滴又一滴稱作為「啤酒」的原形。有人說，啤酒入喉的滋味就像「男人」的氣味一樣。關於這點，我倒是還蠻認同的。

「盆地先生，您喜歡喝啤酒嗎？」我說，兩年前的我這樣說著。

那時候，兩年前的她正安靜地坐在距離我約有五十公分的一片草坪之上。當時，就我所知道的傳言內容是說，她總覺得我是個非常「奇怪」的人。不過，到底是哪一點讓她覺得「奇怪」呢？我不知道，而她好像也不太清楚。認識她的那個夏天，一開始，我倒覺得她是個非常「有趣」的女孩。但是，「有趣」的地方在哪裡呢？這連現在的我，都還不是很清楚的知道。或許，喜歡一個女孩子的時候，「有趣」這個形容詞就成為所謂「欣賞」的理由了。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才剛剛認識約半個多月吧。要認真追究起來的話，我想那應該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初期。地點是，盆地中某條小溪的河岸堤防之上吧。

「盆地先生喝水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喝你手上的啤酒呢？」她說。

「嘿。我知道盆地先生不是不喜歡啤酒的。但是，他是討厭那些喝啤酒的人喔。」

「喔。你又怎麼會知道呢？你不是莊周，盆地先生也可不是魚喔。」她笑著說。

「妳知道啤酒喝下去之後，會以什麼型態再度回到『這裡』呢？」

我指指盆地的方向，同時又將剩下一點點的冰涼啤酒給一飲而盡。

「不知道。」

「很好。知道《聽風的歌》裡面的老鼠說過什麼嗎？」

「什麼？是關於同時是食物又是飲料的鬆餅的事情嗎？」

「哈哈。非常有趣的說法。」我說。

「不過，很抱歉跟鬆餅沒有任何關係。所謂有關聯的，不就是啤酒這玩意嗎。」

「又‧冰‧又‧透‧的‧啤‧酒？」

「當然囉！所謂啤酒這玩意，就像是一場暢快的男用洗手間解放革命活動，酒精全都跟著排放出來的小便一滴不剩地，把洗手間裡每個小便斗都給積滿了。」

「嘿。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些呢？」

「過分？這或許就是盆地先生為什麼討厭那些喝啤酒的人的原因吧。」

「嗯，你蠻怪的喔。」

「以前高中的時候，也有人這樣對我說呢。」

「啤酒，好喝嗎？」

「美味至極。不過，關於啤酒的美味，可是一種條件式美味的存在。」

「條件式美味？」

「妳喝喝看不就知道了嗎。關於條件式美味的事情，也只有身體的直覺能告訴自己喔。」我一邊打開第二瓶身旁的罐裝啤酒拉環，一邊這樣說著。

「是嗎。還是改天好了。」

「是呀。改天好了。」

「嘿。你真的蠻奇怪的喔。」

「哈哈。妳倒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不過，聽起來倒是蠻有趣的。我還蠻喜歡的喔。」

在夕陽被盆地先生完完全全吞沒之前，我終於將身旁的一手啤酒給全都吸收至胃部，等待著腎臟先生進行更為細微的分解及吸收。同時，我們也結束了或許真的是過於「奇特」的對話。畢竟，太陽先生已經準備要收工了，我們又怎麼能忍心讓他加班工作呢。太陽先生，應該也是適用於勞動基準法的吧。不過，他如果早退的話，到底是誰來扣他工錢呢？

「你知道嗎？」我說。

「我不知道喔。」帶著工作後的滿身倦意的太陽先生這樣地說著。

「不過，你倒是要珍惜身旁的那個女孩子喔。」

「嗯。這我知道。」

「緣分，是一種非常、非常奇怪的存在。畢竟一旦失去的話，就什麼也都消失的一乾二淨了。不過，雨還是會下，河水還是會不停流動，森林一樣會持續地茂密的不是嗎。因為，這是屬於自然法則的，一切都是喔。」

「懂嗎？瞭解了嗎？」

「或許，有那麼一點吧。」我說。

「那麼，我的工作時間結束了。明天見吧。」

「嗯。再見。」

黑夜的來臨，就像替盆地先生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冷色系紗網。路旁的盞盞燈光也一顆、兩顆、三顆無聲無息地，亮了起來。附近的住宅區的某個角落，傳來了不知名的香味。而那股香味，則是屬於晚餐的味道。一樣是，條件式的美味。就和，「啤酒」是一樣的美味。

「走吧。」我說。

「要去哪裡呢？」她說。

「嗯。去吃飯吧。我知道些不錯又便宜的店喔。」

「沒有啤酒嗎？」

「哈哈。很有趣的問題喔。」

「當然沒有。因為，不是到了所謂『晚餐』的時間了嗎。」

「嘿。不能沒有啤酒嗎？」

「說的好。記得，事物大都是以『相對』的型態存在的。屬於『絕對』的，可是非常少的喔。」

「所以，啤酒也是一樣的囉。」

「是呀。我們走吧。」

「嗯。」她說。